這刻,從渲鬧回到靜默,從熱鬧的賽道,回到與身體的對話。
走上同一條賽道上,人人面對的挑戰都不一樣。有些人希望挑戰個人最佳時間,有些人希望爭逐獎牌。對一個從沒有參與過海外馬拉松的跑者來說,我只希望能戰勝昨天的自己──那個不良於行,休學時會對著大學紅磚痛哭的自己。從昨天到今天,每一步路都是一場硬仗。
很多人以為,瘦身是場跑半年、一年的馬拉松。當你開始瘦下來,朋友、身邊人開始說你瘦了,光環彷似被戴到頭上。但其實,你內心很清楚,馬拉松不只42.195公里,瘦身亦不是一年半載的事。光環背後,許多身體問題仍是要面對。
運動、嘗試挑戰更遠距離就是希望放下光環,尋找更多的突破。
比賽當日,最大的挑戰莫過於生理期,還有面對未知的不安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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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上賽道,望著眼前的「M」字,內心正呢喃著這奇妙巧合。一個月前,已預算發生的事,你問我有沒有打算當逃兵?身在一場女子馬拉松賽事中,多少同行者都面對同樣問題。還未起跑,經前反應還未出現,實在沒有落跑的理由。
結果,起跑後,「她」真的來了,很平靜的來了。由於早有準備衛生用品,發現之時,淡淡定的到流動廁所處理。相對平日經期紊亂的思緒,這一段路走得很安穩。自行出拱門開始,內心只想著一件事──在關門前走到終點。至於最初那個六小時完跑的目標,也因身體狀況暫且擱下。
對於一個賽前訓練只練到21公里的人來說,半馬後的世界是未知,充滿恐懼的。儘管這場賽事的完賽率很高,我還是有點心理準備身體隨時會「鬧脾氣」。尤其是
跑到八、九公里時,我目睹有一位跑者需要心外壓急救。急救的畫面從遠而近,我一路走過,才發現生命非必然的如你所願。呼吸、腳步、風景、完成目標,這些事看似是理所當然,實則時刻在變。
當意識到「變幻才是永恆」之後,我方真正專注在餘下的路上,希望好好的遊歷這一段初馬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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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當別人一個個的超前時,切勿心急衝快。記得順著自己的配速,跑一公里,快走五百米……」
最初的十公里,時刻想著跑友賽前的呢喃,好好為那半馬後的未知作準備。
感謝台灣跑友製作的關門手帶,清楚寫出每一個關門點的時間,讓我這個新手每走過一個關門點,都能清楚知道自己落後了多少,又追回了多少。沿路的打氣小隊,民間補給亦成為賽事中的重要動力。打氣的人潮延綿不絕,讓你在二十公里後,開始掉速的時間,還能有一點點餘力,留在後頭。
最初的後悔,成就今天的勇氣和汗水。當真正闖入半馬後未知的世界,身體出現各種酸痛,完全體驗到何謂「只有累積,沒有奇蹟」。跑姿尚未糾正,加上長課不足,半馬後的跑姿更糟,當中最明顯的痛楚來自頸椎。半馬前,總是低頭望錶。半馬後,頸椎的痛使得我只能提起手,以水平角度望錶。
痛楚來襲,使得配速繼續往下掉。通過三十五公里關門點的時候,更發現差兩分鐘就被關門了。若然繼續維持掉速的狀態,很大機會通過不到下一個關門點。
「你希望就這樣回去嗎?」「不想」
「你希望擁有人生第一條Tiffany項鍊嗎?」「希望」
「你想戰勝昨天那個自己嗎?」「想」
「我想不到放棄的理由。」這個回應,昨天用說的,這天用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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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疑了人生,也問了十萬個問題之後,我在三十五至四十公里一段發力。能給我們勇氣的人,除了梁靜茹,大概還有潛藏在身體內的倔強吧。身旁一輛輛回收車守候已久,我走在它們的旁邊,不斷叫自己繼續向前走。「你一定可以追得回時間的!」。我一邊望向似近還遠的名古屋巨蛋,再吃了補給站的忌廉麵包,加上路旁多少市民的「大丈夫」「奸爸爹」,一股無形的能量注入身體,支持著這五公里路。
掉速了十多公里之後,最後五公里還有餘力加速,看似是奇跡,其實是這幾年來累積的意志,還有不服輸的精神造就的。想到了在網上看過的渣馬馬師道關門直播影片,想到了隔岸在香港打氣的跑友、家人、男友……實在不甘願在四十公里前止步,那就拚盡吧。最後,差不多進入名古屋巨蛋的範圍,通過了四十公里的關門點,追回了不少時間,與終點的距離愈來愈近。
未知的半馬後一段,我的心理狀態與情緒尚算平穩。即使一度與回收車只有兩分鐘之遙,當下想到的就有「追」。在別人把我抓上車之前,自己先不能放棄!!! 於是,我沉著的一步一步把這一段路好好走,好好欣賞這一段用汗水換來的風光。
四十公里關門點附近,我開始回復起跑時的笑顏。從三十五公里的懷疑人生,四十公里走回賽場上,好好笑著享受這一段路。此時,我想起了首十公里遇上的那位熱心市民。他可以,或者當我還有餘力時,我也可以。於是,我從運動背包拿出止痛噴霧,開始替路上有需要的跑者噴一噴。即使言語不通,我們還可以用簡單的身體語言溝通。這三分一瓶噴霧除了噴在自己的頸椎,也可以分給當下有需要的人呢!
終於,走進了名古屋巨蛋範圍,真真正正的走近終點了。當我從室外走到室內,看到的不是巨蛋,是人生走馬燈。眼前的計時器,頓時變得不再重要,因為這段路真真切切的走過了。
我一直以為一路的笑容、沉著應戰,會繼續維持。原來,當人生第一場馬拉松的終點拱門出現的時候,心情會如此複雜。我放緩了腳步,舉起了手,隱約感到身體有一股熱氣流動,視野變得清晰,耳邊傳來終點拱門的必必聲。
我真的完走了。
對我來說,完賽時間不是六小時三十分,那是用四年才能走到的今天。
肥妹的初馬,最大的對手不是別人,是昨天的自己。這個潛伏在身體裡的對手,每次生理期都會痛得留在床上輾轉反側,試過一步路都走不了,放棄自己生命與夢想。這天──生理期的第一天,我克服了恐懼,以及各種生理期反應,跑完一場全程馬拉松。說真的,當時頸椎痛的生理反應比生理期反應強烈。不過,我還是慶幸能夠在一場女子馬拉松克服折騰之久的經痛問題。那感覺……就好像真真正正變回一個女人似的……(誤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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