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女友的一句說話,我恐怕便不會在 4 月 17 日早上站在長野運動公園旁,也不會準備為即將要展開的長野馬拉松比賽拼搏了。還記得在賽前約一個月,那時候的報名費早已交妥,旅館亦老早訂好,但我卻忽然對女友說道:「我還是不要去長野好了。」
「為什麼呢?」女友出奇地問。
「近日忙著拍拖,疏於練習,連一次認真的長課都沒有過,成績一定不會好吧,所以還是不要老遠跑到日本去出醜的好。」我頗有點意興闌珊地解釋道,然而女友的反應卻出乎我意料之外:「我以為我們在一起是應該互相成全的,怎麼竟變成了互相拖累呢?」
一言驚醒,也在傾刻間使我汗顏無地,自己不爭氣也都罷了,怎好意思還去找理由搪塞呢?才急忙買好飛往東京的機票,四天三晚的旅程,作過的承諾,不管結果如何,就應該努力讓它兌現。
起步階段步大力雄,不經不覺間我竟以 sub-315 的速度跑出了 4 公里,好勇鬥狠的暢快感覺蒙蔽著理智,有前方 B 區甚至是 A 區的跑手也陸續被我越過。
但我終究不算是個新手了,脫力撞牆等情況也不知經歷過多少遍,回想起賽前僅得一課剛夠 30 km 的長課,便知道再往下去即是死路一條,隨即收慢腳步,但盼能以 sub-330 的成績走完全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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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在長野知名的善光寺南方左拐,朝長野 JR 車站跑去,並進入了長野市最繁華的商業街區,這時候四周都是夾道歡呼的人群,街燈上也都掛上了長野馬拉松的錦旗。來得日本比賽,享受人群落力打氣向來都是節目的一部份,也是跑者們的一件賞心樂事。
來到我們早一天領取跑手包的 Big Hat 室內體育館,也是賽事十公里的所在地,我以大會紀錄的時間 48:30 踏上計時踏板。
10 公里至 20 公里
天色好像愈來愈昏暗了,氣溫也好像略有下降,我在每一個水站都要飲水補充,以舒緩愈來愈感到乾涸的喉頭。
到此刻奔馳在長野街頭,即使大汗淋漓,卻感到身體裡有股莫名的寒意,急促的呼吸好像要將喉嚨裡的水份都一起抽走,便更要在經過水站時不停地補充濕潤。
來到 20 公里前,我們開始進入郊區,也要朝南方橫跨一條名叫犀川的河流,朝南長野進發。這時候四周一片開闊,迎面的風勢卻愈刮愈急勁,我們要頂著強風攀上一座長約一公里的五輪大橋,速度也不由得跌出了 5:00/km 關口。與強風搏鬥,我努力叫自己沉著應戰,卻又同時感到體力正在不斷下跌,也感到內心愈來愈焦躁。
終於來到 28 公里後,身心俱疲的感覺蔓延全身,我開始要半行半跑地繼續比賽,並只能以 2:36:52 的大會時間越過 30 公里的里程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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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陽好像是在我跑到 35 公里後才從雲層裡鑽出來的,氣溫緩緩攀升,陽光也愈來愈刺眼,被風雨蹂躪過的身軀又轉過來要接受太陽伯伯的煎熬。
在接下來的三公里路上,我大部份時間都在步行,心裡不禁後悔起這次千里迢迢跑來日本丟臉的決定。然而同一時間,我也想起了女友當日勸我一定要來參賽的說話。
練習不足,本來就不該期望會有奇蹟發生,一分耕耘一分收穫,對此我們作為跑者自然都很清楚。然而練習不足,這是否就是我們可以降低要求,甚至想要臨陣退縮的藉口?或者當我們明知成績會倒退時,我們是否應該害怕失敗害怕丟臉而選擇逃避,甚至收藏自己?
誰都懂得威風凜凜地攀上高峰,但人生真正的考驗卻在於我們能否從容地走過低谷。而對於今次這個低谷,我慶幸自己起碼沒有裹足不前,再不濟,也能以大會時間 3:47:14 走到 40 公里的計時點。
迎接最後的 2.195 公里,時間距離 sub-4 尚餘不足 13 分鐘,這時候的陽光更加耀眼,映照在賽道兩旁的櫻花樹上,讓我感覺是時候要拼上最後一口氣了。
經過早前的一段步行,雙腿繃緊的肌肉略有紓緩,也決心不能再拖下去了,便將運動手袖退至手腕,邁開大步再次奔跑。這時候雙腿也不是沒有投訴,卻被我專橫地將反對意見一一壓下,專心保持呼吸節奏,努力保持跨步幅度,我終於來到終點前南長野運動場的門外。
不想為今次失望的成績解釋太多,總之是練習不足就是了。然而長野一役後本賽季正式完結,對未來仍未有什麼計劃。賽後聽說在我進行比賽的那個星期裡,原來正正就是日劇《悠長假期》播放 20 週年的紀念。還記得 “Don’t worry, be happy” 的廣告版,更記得木村拓哉對山口智子講的:「在低谷中就當是放一個悠長假期吧,一切自然會好起來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