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過去的東京奧運,滑板 (女子街頭) 賽的比賽賽事,年僅13歲的冠軍,來自日本選手西矢椛 (Momiji Nishiya),其出色的表現,在「次文化」(Sub-Culture) 獲得了高度的話題性。而同列為「次文化」的運動項目—「霹靂舞」(Breaking),自2018年成功登上青奧舞台後,由2024年起,它亦即將被納入奧運比賽項目。
而承接著這股浪潮,你又是否知道在 Breaking 界別中仍屬少數的亞洲女性霹靂舞運動員 (Bgirl),她們現時又正面對什麼挑戰和機遇嗎?
今天 ZENDANZ 就邀請到香港霹靂舞代表隊選拔賽 (Round 1–Top 4) 的其中三位女性霹靂舞運動員, Bgirl Lady Little、Bgirl Fifty 及 Bgirl C Nga 的成員來分享她們在奧運的備戰心得,以及作為女性在 Breaking 訓練中的挑戰及機遇。
更考驗體力及意志的「Breaking 奧運選拔賽」
在 Breaking 文化中,「Battle (鬥舞)」 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素。透過 Battle,舞者能短時間檢視自己的舞蹈訓練水平,同時從對方的回應舞步中,學習更多舞步的編排組合及應戰技術。
Bgirl Fifty 分享道,在過去的 Breaking 比賽中,賽事通常會以海選到16強,8強進4強等方式進級,而 Breaking 奧運選拔賽則截然不同。為了可以讓評審可以從不同維度了解選手的能力,所以 Breaking 賽事分別會有「循環賽」、「淘汰賽」及「決賽」等比賽形式。
因此在同一日的賽事中,選手不單需要比賽多個回合,同時每次比賽的形式會有所不同。因此 Bgirl Fifty 也表示,即使自己曾是一位田徑運動員,平時也有保持體能訓練,但面對這種多變的賽事規格,仍覺得極具挑戰性 。因為比賽時間長,規則多樣化,對運動員的體力及精神專注度要求更高。
而為了應付這次的奧運選拔賽,訪問中三位 Bgirl 也同時表示,她們會以每星期「模擬循環賽、淘汰賽」,並配合各類體能訓練、節奏訓練,以增強比賽自己的體力;肌肉對音樂的感覺及反射能力; 以及自己創作的各種比賽舞步套路的組合方式。
不止是練習空間! 公共空間對霹靂舞運動員的文化意義
早前《鏗鏘集》曾報導在疫情下,在維園的滾軸溜冰場封閉100天,在缺乏練習場地下,香港花式滾軸溜冰運動員蔡穎怡的故事。她為了保持訓練,每天也只能在晨運時間,與公公婆婆一起在維園泳池對出有一小塊空地練習。註1
談論女性霹靂舞運動員如何解決訓練場地不足的問題時,舞齡已超過10年的 Bgirl C Nga 坦然,香港運動員訓練場地不足,並非只有霹靂舞運動員獨有的問題,其實它也是不少香港運動員,特別是「非精英運動項目」的運動員經常頭痛問題 註2。
Bgirl C Nga 表示雖然霹靂舞將會成為奧運項目,更面向主流,但在本地而至世界各地,仍有極多霹靂舞愛好者會繼續維持「街舞」的文化傳統,選擇在公共空間進行練舞及交流,以提昇舞步的創作能力,交流新鑽研的技術,以至文化分享。而早年的香港,Bgirl 要在公共空間進行 Breaking 練習是相對較容易,例如 Poly U (香港理工大學)、奧運站或更早期的尖沙咀文化中心雲石地等。
但後來因著香港的公共空間愈趨向商業化管理 (電影《狂舞派》就曾以此作為電影創作藍本),近年又受著社會運動及疫情影響,很多時侯當霹靂舞運動員在公共地方練習時,也會遭到保安驅趕,這亦令她們在練習的行程安排上,經常也引起諸多不便,難以在公共空間中,進行練習。
藝術 VS 運動? 女性霹霹舞者面對的困難與機遇
不論是行雲流水式的 Footwork (地板排腿動作),還是充滿力量的 Powermove (爆發力舞步動作),這些舞步的展現,也講究高度的體能要求。因此在過去,男女混合 Breaking 競賽模式仍屬主流時,外界普遍認為男性霹靂舞運動員會比女性更具有競賽優勢。
而隨著奧運比賽體制的引入,男女分賽形式更為具體,同時賽制及評分規則中仍加入更多不同的元素及維度,令運動員可以更多元的展現自己的舞蹈及運動能力。而在這個奧運浪潮下,女性霹靂舞運動員又可以如何把握機會,突出自己?
Bgirl Little 就提出女性霹靂舞運動員可以多善用新的評分元素,建立自己的競賽策略。因為比起一般運動競技 ,Breaking 是一種混合了「藝術」、「街頭文化」及「運動」的新興競技項目,除了一般體適能的指標外,它還擁有 Creativity (創造性)、Personality (個性)及音樂性 (Musicality) 等評分原素,因此女性霹靂舞運動員除了要比運動能力外,還可以從不同創意的原素,例如「獨特新奇的音樂詮釋方法」、「具有原創性的地板動作」或「更有娛樂性的表演方法」,從而去提昇自己的競技能力。
「亞洲女性運動員」冒起的社會意義
「你要成為一位好的母親,別就只顧自己的運動理想」、「你要看時間,早點準備結婚生小朋友」或「你要似番個女仔,唔好咁男仔頭,咁好勝」等,這些說話相信對很多亞洲女性運動員來說,應該一點也不陌生。
在現代的亞洲社會中,雖然對女性運動員的性別定型,已經逐漸改變。可是女性運動員在從事日常訓練或從事主流的運動產業職位時,不論是外型,還是其身體狀況,仍會遇上很多挑戰,例如南韓的弓箭手安山,就因為其短髮造型要求大會取消她的獎牌 註3;本地香港國際足球女裁判羅碧芝就曾被比賽球隊主教練質疑「女球證的體能跟不上比賽節奏」,並要求足總不要再派遣女球證執法男足賽事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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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 Bgirl Little 也對此也深感認同,她分享道自己已以女性霹靂舞運動員的身份,從事 Breaking 訓練已經超過 10 年,過去亦曾有大小不同的傷患,導致無法練習,隨著自己年紀漸長,有時身邊人也會質疑做女性霹靂舞運動員到底有什麼出路?
然而當她感到懷疑和氣餒時,她再回頭看看身邊的 Bgirl 和隊友們 ,她就會明白堅持訓練的原因,已不單只是自己喜歡 Breaking,而當中更是一個「文化傳承」。
她深信,不論是女性霹靂舞者,還是亞洲的女性運動員,她們對運動夢想的堅持,已不單是個人成就的展現 ,它更會激勵更多年輕的女性,以更多不同的方式,勇敢地去堅持自己的熱情,並成為那個「自己想要成為的自己」,而這個也亦正正是在 Breaking 文化中,一直引領她的信念。
- 註1: 階磚地上踩Roller
- 註2: 香港運動員・上|「非精英」運動不值得推廣嗎?
- 註3: 女球證體能不足執法男足賽事?|運動公社
訪問策劃: ZENDANZ|內容撰寫及影音攝製: CrossLa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