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848米比957米看多了些什麼? | 在大帽山專訪登上珠峰的跑班同學 Vivian Cai

(用了六千字，寫一位尋常女生攀登八千米的珠峰。長文難食，明嘅 ，但長課總要做，希望故事幫到你衝夢。)

無可否認，有錢，除了可以任性，就是多了選擇，不過選擇是否令生命更加精彩，還決定於視野和智慧。打開 google map，規劃路線由A去B，可以選擇乘車、公交、單車、步行，每一項選擇，雖然都是A去B，但時間、距離、成本、舒適度、要求能力都不同。同樣，人由生到死，也可以選擇途中的路線和風景，有幾曲折離奇、有幾甘之如飴、有幾動人心絃，反映了你的視野和智慧。

Vivian 蔡瑩，33歲 (問左可以公開)，跑班同學，今年5月趁有假期，趁疫情好轉，她沒有去日本台灣瑞士，她選擇去一次8848米的珠峰，比起香港957米的大帽山，她看多了些什麼? 我哋在大帽山連姐的茶水亭開始這次專訪。

因為港劇杭州姑娘選擇來港

前傳是這樣的: 11年前，當時22歲時的 Vivian，在上海的大學畢業，這位年華正茂的杭州女生，打開人生的 google map，前面鋪陳了好多條路，她選擇來香港讀 Master Degree in Business Information System。畢業後留港在一所外資上市公司，提供數據和分析與 i-banking 和各類型的金融機構。

「點解來港?」
「我這一代在上海經常追看港劇 (配普通話)，記得有一套「鑑證實錄 」(林保怡、陳慧珊主演，明白，知你未聽過)，覺得佢地啲服裝、對白好型好專業，以為香港人是這樣上班的，好吸引。」
「你都幾膚淺。」
「Yes!」難得佢又夠膽認。

「好多同學都希望有機會來香港親身 feel 下那些港劇氛圍。在香港見到一些街景，例如樓梯街，就會聯想起是那套劇拍過，high 爆了。不過我現在住係中環，對樓梯街已經冇乜 feel 了。」

「這些感覺是種子，在心中會慢慢發芽長出綠葉和花花。正如 Steve Jobs 說不同的階段不同的經歷是好多的 dots，有一日這些 dots 會聯成線，牽引你走的方向。」聽落又唔膚淺喎。

「如何遇上運動和越野跑?」
「其實我超唔鍾意長跑，讀書時就算是跑800米，都會千方百計逃避，今年卻參加了幾個100K賽事，真是匪夷所思。」
「我爸爸在浙江電視台做制片和攝影師，負責體育節目，認識好多好 top 的運動員和教練，他好想我學習不同的運動，幫我找游水、網球等教練都是知名的，我也有學古箏鋼琴，雖然我是被運動被學習，不過這造就了人生路上不同的 dots。」

「你有冇對一些dots發生了真感情?」
「冇，可能我學習新東西不是太快上手，初階段玩冇 feel，父母親沒有俾壓力一定要堅持。那時我都健健康康，運動只是玩玩，況且這些玩玩對將來的 career 又沒有什麼幫助。」
「佢除左膚淺，仲係好功能性。」我對身旁的攝影師 (兼剪片部員工) Kazaf 說。

失戀的dot聯上跑步的dot聯上越野跑的dot

「是什麼令你聯上跑步的 dot?」
「係香港我見好多都市人都去跑步，起初我每天跑3K多，間中會走10K，但完全沒有想做什麼時間。直至有一日發現原來自己可以跑到6分pace，可以一小時內完成10K，好興奮，是一次很大的激勵。」以前埋下種子開始發芽。

「稍後我經歷過失戀，多了去做 gym，用力跑，發奮跑、忘情跑。」悲憤從來都是最大的推動力，令失戀的 dot 與跑步的 dot 聯上。

「我第一次玩山賽是HK100，才知道100K不是一個距離，其實是一個考驗。途中我試過3次好想 quit，但因不近CP冇位撤，當走到CP又想試下走多一個CP再決定，其間超級眼瞓，瞓了數次，終於25小時，估不到有銅人獎。」

Vivian 去年5月報名 Translantau 100，較認真去操練和作準備。「我參加了 Cam2 與豐山跑教練KFC合作的訓練班，覺得他的越野跑理念和激勵方式好適合我，於是加入了豐山跑。是第一次入跑會接受正規的操練。」

題外話: Translantau 100 去年是 virtual run，大會冇 support，跑班同學自行組織龐大的應援團，我有份統籌這次雷霆援兵行動，support 接近廿位參賽者，各個跑手在不同的CP都有自己要求的食物和補給物資，而我們只有一部車可以在大嶼山來回行走，時間十分緊迫。

當天早上發現遺漏了物資名單上 Vivian 寫了想要的奶黃包，當時我在大澳運送物資，即刻走晒成個大澳尋找奶黃包或近似家族成員，但最接近的只搵到义燒包。後來有同學在東涌買到，當 Vivian 晚上9時許到達黑漆冰冷的昂坪時，可以把四個仍溫暖的奶黃包送到 Vivian 手上。

「果刻我真係超感動，無言感激，覺得好有愛。」憑著愛，Vivian 以21小時完賽。

珠峰夢成真

2019年 Vivian 在四川省四姑娘山的大峰 (5025米)，參加了入門級的攀登雪山訓練，雖然遇上高反又痾又嘔，最終順利完成。這次磨人的經驗，令 Vivian 開始玩大左，泥足深陷。「2019年1月我去了四姑娘大峰，4月去了EBC (Everest Base Camp) 徒步，6月上雲南哈巴雪山 (5396米)，9月爬青海崗什卡雪山 (5254米)，12月登非洲最高峰的 Kilimanjaro (5895米)。」Vivian 患上登山躁狂症。

除 EBC 之外，Vivian 所有登山旅程都是僱用一位她信任的 guide 包一飛 (「北京朗詩峰上」總經理，登過七大洲的最高峰)。途中包總分享他登珠峰的經歷，近豬者肥，就是這樣，珠峰夢輕輕跨進窗，出現在 Vivian 的 to-dream-list 上。

「珠峰原本是2024/25年的計劃，不過3年疫情差不多令世界停擺，改變了很多事情和想法 (Vivian 轉了工、搬了屋、與一位外藉律師結了婚)，突然好想抓緊機會去實現自己的夢想，而且包總評估過她的體能和狀態，認為可以應付。得到包總的背書，Vivian 開始落實計劃，準備今年4月向世界之巔出發。

Gear及財務篇

「你嘅背包有多重?」
「水、衫、食物是必需的，約5、6Kg，去到7000米之後要孭氧氣，女仔會好少少，Sherpa 會幫你孭多一些，但至少自己都要孭一支氧氣，重約4Kg，總重量是8-10Kg。」

「好多 gear 我以前登山已買了，但這次需要再買一件連體羽絨，和一對8000米用的登山boot。」
「8000米boot有乜特別?」
「8000米的boot要加厚保暖，鞋筒好高，由内靴和外靴两部分组成，boot 內要有空間著到另一對鞋。boots 上需要有位卡住冰爪。鞋好重，拉鍊好長，每次著同除都十分費勁，如果在高原頭腦不太靈活時穿著，可能要搞成半小時。」

「呢對boot幾多錢?」純粹想驚訝下。
「約一萬元人仔，與那件連體羽絨差不多。都已包括在給登山公司的費用中。這些裝備只用作登8000米的高山，其他日子不會穿著。」除非要選一件全屋最貴的衫去飲。
「連體羽絨引起一個問題，怎樣去小便? 原來褲襠後面有拉鍊，可以拉到前面，特別為女生設計。另外我自己也買了一對冰爪，約2、3千元。日後可以再用。」

「我咃一隊共六人，兩位是公司的 guide，四位是客，我與另一位是珠峰素人，另外兩位本身都是嚮導，是具豐富經驗的登山客。每人會僱用一位 Sherpa。」

「整個project要用多少錢?」
「當我有登世界高峰的想法之後，開始有個登山基金，每個月我將幾大部份的人工儲係這個基金上，用了年多時間，差不多夠用於登珠峰的任務。」

「約8萬美金是給登山公司的費用，已包了絕大部份的支出。另外自己要出機票、tips 俾 Sherpa、也有少許自己預備的裝備，加起上來約65、66萬港元。登山公司收取的費用差異頗大，有些平到4萬多美元，但臨出發前卻說 Sherpa 病了不能出發，真的不要貪平。」

攞假篇

上班族不裸辭，有冇可能去到珠峰？要去一次珠峰平均要計劃用多少天時間?

「登珠峰整項活動已是十分 commercial 同 standardized，以前大概會預兩個月，主要用作步行、訓練、適應和等候。但近年發覺不用這麼久去適應，因在上面逗留愈長，不會令你愈來愈適應，更大機會只令你身體變差。我這次大約預40天。」

「你有什麼本領同策略向公司請咁悠長假期?」
「我是在美資公司工作，他們的文化較著重個人的發展和成就，我寫信俾我的香港和美國的老闆們申請兩個月假期，當中包含 no pay leave，他們原則上支持，而且作出十分彈性安排。HR 同我商量，先用兩星期的 annual leave，跟住一星期的WFH (原本是 Work From Home，現在變成 Work From Hill)，因我在登頂前有一個星期休息，那裡有網絡可工作。WFH 之後再請兩個星期假，合共5個星期。」

「結果我登峰過程順利，可以提早一個星期回港工作，所以實際我只需請3個星期假。」用3個星期公司假去登珠峰，就算唔係世界紀錄，應該都是中環紀錄。

遇上Kilian神

「我是由杭州去四川轉飛加德滿都，一般會飛去 Lukla (2000多米)，開始徒步去 Namche Bazaar 村莊(3000多米)，我搭直升機直去 Namche，慳了兩日。在尼泊爾乘搭了很多程直升機，由開頭的超興奮打晒咭到冇feel。」

「我在 Namche 見到有兩位5、6歲的外藉女孩，我正想誰人會咁放心帶這麼小的孩子去咁高嘅山脈。我留心一看附近的人，駭然發現K天王 Kilian Jornet 和疑似是天王媽在照顧小朋友。Kilian 好輕裝，女孩子是他兩位女兒。」小粉 Vivian 捕獲天王，自然飛撲去打咭。

「Kilian 係唔係行得好快?」
「又不是，不過我地普通人在這裡只能行番普通人一半的速度，而佢就係行一個普通人在平地的速度。」小粉總會找到有千萬個讚美天王的方法。

(又題外話: K天王在2019年與天王嫂 Emelie Forsberg，在不用氧氣，不用 Sherpa 的情況下，只用了10日由 base camp 登上珠峰。天王之名不是浪得虛名。即係一個復活節加清明假就差不多去到。

訓練篇

是次 Vivian 依最熱門的珠峰南坡路線登頂，正式登峰前要進行幾次 training，跟住休息數天等良好的天氣狀況才正式攻頂。通常第一個訓練點會在著名的昆布冰瀑 Khumbu Icefall，每年春天由8-10名尼泊爾人仕組成的「冰瀑醫生」小組，在那裡設置路繩和很多跨越冰川的鋁梯，方便登山客由 base camp 往camp 1。這些冰川互相擠壓，會感覺到它在上升，吱吱作響，令人心寒，每年這裡都發生無數的事故，是守住峰頂的第一道險關。有說每次踏上搖搖欲墜的鋁梯時，都是一場賭博。

「因 Khumbu Icefall 有點危險，我們改在 Lobuche 進行了第一次 training，約6000米，是我第一次去到6000米。在 base camp 休息了3天，進行了登山儀式，由一名喇嘛念經和灑米。因為登山不是去挑戰大自然，而是祈求山嶺去接受你的攀登，當中是懷著謙卑和尊敬的心態。我十分同意，相對大自然，人類十分渺小。」

「第二次訓練由 base camp 去 camp 1，5300米升至5900米，我用了12小時。在camp 1有高反，想嘔，很累。在5900米瞓覺原來是很辛苦。過了一晚，第二日去camp 2，6400米。」

Camp 2 位於西庫姆冰斗 Western Cwm，是平坦的4公里山谷，被珠峰、洛子峰和努子峰環抱，晴天時陽光從雪坡反照，雖在冰封的世界卻異常高溫。

「男仕們都除了上衣，要攞冰降溫，我都好想只穿 bra top。不過當我們攻頂再經 camp 2時卻十分寒冷。」

「第二天繼續訓練，我們朝 camp 3 (7200米 )進發，camp 3 近洛子峰 Lhotse face，山勢陡峭，稍平的地方只能容納一個帳篷，聽過有人在 camp 3 半夜出去小便時跌了落山。我們到了6900米要練習用冰爪向上爬和使用上升器，由 Sherpa set 繩，我們扣在繩上，一個跟一個爬。」

「練習時不用氧氣，所以特別辛苦，我返回 camp 2 時嘔吐，可能不夠氧氣有關。其實訓練時出現狀況是好的，令身體嘗試適應。當我正式攻頂時已沒有這些不適了。」

「5月8日完成訓練，會休息數天，等待合適的天氣和登峰。以往有些人會趁機返回北京，因為休息得好些。我們則返回 Namche 等待。」

「base camp 沒有免費網絡，要買異常昂貴的 data plan，分5G、10G、20G和50G，因為驚唔夠用，我買了最頂級的50GB，要250美金。結果我成日上網 follow 登山客ig出 post 睇片 share 相都用唔晒。」

游走生死界線

「登山途中遇到不少人出現狀況，要躺在一旁。今年有一位遇難的中國同胞與我同一日登頂，我見了他幾次。有人說上珠峰很大機會見到「路標」(即屍體)，我好彩登頂時見唔到，聽聞近年有清理。」

「但由 camp 3 去 camp 4 時，離遠看見一位登山人仕倒轉瞓在地上，覺得有點怪，走近些時發現他已經發黑。有些人看見屍體會好激動，我也是第一次見到，但那時卻十分平靜，腦海空白。事後回想才有驚恐的感覺，其實自己也有可能遇難。」

「下山時不知為什麼我的能力突然急降，踏每一步都異常辛苦，感覺呼吸困難。有一下我踏空滑了下去，幸好我和 guide 及 Sherpa 有繩連繫，但爬起身時卻不停喘氣，我知出事了。有想過是否會下不了山，成為路標，有好真實的死亡恐懼。」

「那時我又十分尿急，因那裡絕不方便去小解，已忍了多時，險些控制不了，但我用比跑 100K 更強大的意志力忍住，絕不可以濕了條褲，因會凍不欲生。後來 check check 氧氣，原來已經耗盡，體驗到無氧的狀況登珠峰，真的會死。Guide 連忙幫手更換。」

「途中有冇人向你求助?」
「有，落山時有位中國人坐在路邊，問我有冇多餘嘅氧氣，但我真的不夠，所以不能施以援手。我問個 guide 會怎樣處理，他說好難幫忙，因好難估計自己將會消耗多少氧氣。這是人性的挑戰。」呢個位不知 ChatGPT 有何 advice?

「我見到另一位 Sherpa 陪著一位累極的女登山客，她說如何也走不動，guide 極力鼓勵她，說不移動就會死在這裡。其實這是真話，入夜後會凍死或缺氧死。估計這位女仕最終安全下山，因再聽不見當天有人遇難。」

登世界之巔

「我們休息了5天，5月14日返回 base camp，計劃5月18日登頂，因預測那天天氣良好，而且所有的路繩都set好了。登峰要排大隊因為大家都要沿繩而行，好難打尖。」

「我們晚上約12點出發，戴著頭燈，有跑100K的感覺。第二天下午到 camp 2，瞓了兩晚。5月16日到 camp 3過了一夜，跟住朝 camp 4 (7900米)進發，這過程很辛苦，大家想早點到 camp 4爭取時間休息，因計劃晚上約8點由 camp 4出發攻頂，如果搞到下午才到，只得幾小時休息，攻頂時會好疲累。」

「因為大家都集中這幾天出發，要排隊前進，行幾步就要停，我們在5月17日下午3時才到 camp 4。為了想節省氧氣，等的時候會開細少少個氧氣掣，但會較辛苦和喘氣。好有壓力，guide 安慰說這是正常現象，不是意外或運氣差。」

「起初擔心凍和焦慮令人不能入睡，幸好我很快便熟睡。瞓了4小時，精神飽滿，跟著用了共20小時登頂也不覺眼瞓。」

「7000米以上需使用氧氣，雖然瓶身由碳纖維造，也有4公斤重。我帶了3樽作登頂用，2樽由 Sherpa孭，Sherpa超好，他靜靜幫我多孭一樽作 backup，連同他自己用的，他身上共有5樽氧氣，即20公斤！」

「面罩上有個閥門控制氧氣輸出量，分0.5, 1, 1.5, 2, 2.5, 3, 4。平時行路時會開1或2，瞓覺時開0.5或1，攻頂前或好辛苦時開2或3，通常不會開到4，因為4只用來作急救用，不消兩三小時便會用光了一樽氧氣。如果開1，可以用到20小時。即使用著氧氣，有時見到石頭、雲之類物件，覺得十分似一些動物或入物，我知是幻覺。因之前聽過教練KFC跑四徑時出現幻覺的情況。」

「由camp 4(7900米) 升到8500米的地方叫Balcony，大家都會在那裡換上新的氧氣準備攻頂，最後會經Hillary Step(8790米)才到珠峰，這二百多米攀升的路程行了2個多小時。因為路很窄，兩邊是懸崖，一定要等前面的人行才可前進，不能超越。」

「10點終於登頂了，果刻冇乜激動，唯一想做的就是快些影相，快些離開。頂峰的地方不大，佈滿經幡，登山客集中在最多經幡的地方排隊拍照，我貪快揀了較少的打咭，跟著便下山。」

「離頂峰前數十米，我正排隊期間，反而有時間游目四盼，感覺站在世界之巔，無際的天邊，找不到山峰可與比高。排隊時見到日出，太陽在穹蒼窄現，十分震撼。」

「Vivian 大地已在你腳下，what next?」
「我好希望明年可以去登南美洲最高峰的 Aconcagua (6964米，位於阿根廷)，不算好高，我想試下 fast hiking，一日內由 base camp 到頂。我的終極目標是做到7+2，即登七大洲的最高峰和徒步到達南北兩極。」咁要繼續努力飼養她的登山基金了。

專訪當天天氣清朗，在妙高台附近，Kazaf 指著遠處:「你地睇下，果度就係獅子山，隔離係飛鵝山。」這是在957米的大帽山極目所見之風景。而在8848米的珠峰，Vivian 看見的 – 是地球上的七大洲、南北極、奮鬥的意義、生命的價值、人性的挑戰、和她的夢!

後記

「家人知道你去攀珠峰有乜嘢反應?」
「佢地知道之後，完全冇阻止，冇問東問西，只當我是去新加坡或泰國玩一轉，其實佢地唔係唔擔心，不過唔想俾壓力我。佢地好積極幫手準備物資，我話想要少少朱古力，兩老立即去超市買了足夠兩個月食用的份量。媽咪又特登買了許多犀牛霜等補品，正如好多中國人父母，他們表面上雲淡風輕，其實內心寸寸牽掛。」

「我們知道同日登頂的一位中國人遇難，下山期間打衛星電話回登山公司，知道已有很多有關遇難的消息在流傳，但又沒有詳細資料，會令人猜度。公司決定出 press release，報登山隊平安。」

「我同屋企說了5月14日出發，18日會登頂，因那裡沒有訊號，要22日下山才可以聯絡。但此刻我覺得要盡快告訴媽咪，免得掛心。在 camp 4 我用衛星電話打回家，媽咪說在小紅書見到當天有中國人在珠峰遇難，但沒有姓名等資料，當然萬分焦急。但媽咪好冷靜和聰明，立即去check登山公司的網頁，那時公司剛好出了報平安的新聞稿，才放下心頭大石。」

人雖在空氣稀薄的八千米高空，與地面仍有牢牢的牽引，又係愛呀!